固执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

连续两天的早晨都做了奇怪的梦。 

　　第一天梦见一个旧友。无论场景还是情感都真实得让人后背发凉。居然是个完整的梦，为什么偏偏是个完整的梦？为什么要允许那个人在梦的结尾说出如此毫无情面而恶毒的话？六点，突然惊醒，闹钟还没有响，心里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微明的天色让我想起差不多一年前的某个类似的清晨。以为自己忘记了的，却终究是没有忘。 

　　于是说，一年了。这一年里我固执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，不再联络他。 

　　醒来后很久才想起来，其实谁都不曾恶毒过；不知道为什么，潜意识里却留下了那样的印记。今天无意中看到一些照片，衣著气质竟然与梦里格外相似，不禁哑然。那是种预言么，我只能苦笑。梦是反的，我想我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。越过了X的那个交叉点，两条线从此只会愈走愈远。 

　　第二天梦见一个陌生的孩子。这是个离奇的故事。我在公共汽车站排队，排在队伍前面的人可以得到一个允许入座的号码，于是我有了座位。车来了。我的身边站了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年女人，于是我把座位让给了她，又把那个孩子抱过来逗弄。是个胖小子，看样子不超过两岁，很奇怪地却能像个八九岁的孩子一般说话，非常地道的北京话。更奇怪的是，他长了两张嘴，一张大，一张小，都是唇齿分明，同时一张一合。那孩子毫不怯场地跟我说了很多话，关于政治，关于社会，具体内容不记得了。我只记得我很惊讶，惊讶于一张婴儿的脸竟然能谈论这么成熟的话题。 

　　然后那孩子开始长大。他告诉我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，他的每分钟相当于别人的每一年。于是很快他变成了一个少年，眼神里有着青春期的叛逆，有着不屈的倔强，也有一丝难掩的悲哀。我意识到他很快会变成青年，然后是中年，然后是老年。或许在我下车之前，他就该步入他生命的尾声了。 

　　我忘了后来发生了什么。只记得那两张一开一合的嘴，一大一小，唇齿分明。 

　　最近有一种厌倦感。虽然不止一次说过要逃离这个城市，但当逃离的日期开始变得确定起来的时候，突然又开始觉得伤感。小卓说，别的地方不一定有你要的。可是我甚至不知道我要什么。每个人都可以过得很好，至少表面看来不错，但我很好奇，有多少人真正觉得幸福？ 

　　其实我最近很想念另一个人，没来由的。无法解释原因，无法指明逻辑。那个从未见过的人在无聊乏味的筹划逃离的日子里，突然变得莫名其妙地重要。而且，他并不知道。『我喜欢你而你却不知道，于是我憎恶你。』有时候就突然无端地生气起来。当然，他也不知道。 

　　我每次读他的文字就怀疑自己爱上了他。于是，为了这个原因，我决定永远不同他见面。 

　　然后我又反悔了。你知道，这和爱情无关。这只是一个思想体对于另一个思想体的……好奇。 

　　远行之前我要把很久没联络的朋友都见一遍。找他们喝酒，听他们聊天。然后，我就要收拾背包，彻底离开这个城市。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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