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是毫无意义的

对一些特定的人，我总有去迎合的冲动。在他们不愉快、忧郁、疲惫、沉默的时候，我总是会放下自己手里的工作，暂时改变自己当下的节奏，去竭尽全力去了解他们的感受，并试图去安慰，同时自己的心情也low下来。有时候，在他们心情很high的时候，我也会调整自己的心情状况，以配合他们的愉悦，绝不去扫他们的兴。通常情况下，和这些人交流的时候，最后挂电话的人会是我，回复最后一条短信的人会是我，最后离开一个交流回合的人也会是我。我不会去打断一次交流，虽然也许按照原计划，我该休息了，该去学习了，或者该吃饭了。我发现，我总是这么“自然而然”地，把这些人的需求放在了我的需求之前。而这些被我迎合的人，却不一定是我最爱的或者跟我关系最亲密的人，而是一些在我生命的某几天某几月或是某几年内，我很想把他们留在身边的人，不论出于何种原因——利益的，感情的，或者是别的。 

　　过去这个问题没怎么困扰我，只是偶尔会因为计划被打断而感到些生活的不适。可最近我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，也许是因为个性上有了一些改变，妥协不再那么容易，对独立的自我的需求变得强烈。我首先想要问的，就是十万个为什么——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些人？为什么总想去迎合？我在害怕什么呢？…… 

　　没有哪种行为模式是无缘无故就存在的，总是有一定来源的，而我这种心理，看上去也着实不像是“遗传”来的。所以昨晚躺在床上，我就使劲在那里回想我过去的经历。我发现，我高中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。于是再往前推，在初中小学这一段卡住了，因为遇上了一段悲剧而混乱的记忆，一段我一般不大愿意去回想的记忆。 

　　我童年和少年时期的学校生活，实在是没什么愉快的东西可以回忆，那是一段我倾向于去忘记的时光。小学和初中是比较连贯的，因为都是在小城里，见到的人很多是重合的，小学的不愉快基本上就会被延续到初中，很难有一个新的开始。当时的性格很悲剧，在学校里基本没有朋友，其实根本不懂得怎么交朋友。不知道是不是只知道学习，又不懂得怎么恰当对待自己的好成绩和老师的亲睐，所以越发疏远了其他同学。现在想起来，小朋友其实很好笼络的，做好作业了给人家抄一抄，考试的时候给人家传传答案，就算搞定了，不过当时我一般不情愿，所以难免被指责为小器。 

　　那个时候还是丑小鸭，家里管很严，从不允许对吃穿打扮有任何追求，说是那会影响学习，每天穿的必然是我妈妈指定的衣服（妈我对不起你，可是我不得不说，您选的好多衣服真的是太丑了！），并且只允许一个星期换一次。当时很是害怕一些活泼艳丽的女孩子，小学时候就觉得她们很“厉害”，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，而我永远融不进那个群体。而同龄人之间的压力，大人是不会理解的。初中时候就更变态一点，因为当时的孩子都很有暴力倾向，会拉帮结派，会耍心机，会看不惯谁就合伙去揍那人一顿，或者群殴。有些人还会有社会上的小势力“撑撑腰”，有这个哥那个姐，然后就没人惹得起，只会有一帮人拍他们的马屁。现在想想，我他妈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啊！ 

　　一直以来，周围的小朋友拉帮结派，我却从没属于过任何一个大团体或者小团体。每次遇到集体活动就很惨，包括体育课、春游秋游，等等，因为我总是很容易就变成一个人，孤孤单单的，而别人都是三五成群，一起聊天一起玩。现在回想起来，有些群体里的孩子并不适合我，所以我没融入他们也很正常。而有一些群体，却是可以接纳我的，而我由于害怕恐惧不自信，还没有尝试过就已经退却了，还没有跟人家交谈就觉得人家一定会讨厌我了，真的接触起来也是很手足无措，行为举止变得很奇怪，交不到朋友也难怪了。 

　　不过，初中时候有三段短暂的友情我是记得的。第一段里面，有个小女孩对我很好，但我脾气怪异，最后是伤害了她。第二段里面，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，她们一直当我作朋友，但我总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跟人做朋友，看着她们开开心心打打闹闹，我却不会跟人开玩笑，不会对别人提出反对意见，甚至连斗嘴都不敢，这段友情因为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转学，而渐渐消散。第三段里面是个高高瘦瘦很随和的女孩子，当时好像就她这么一个朋友，而她的其他朋友似乎都不高兴她和我来往（我当时怎么就这么招人讨厌了阿……），但她坚持，后来，后来就毕业了呗。 

　　上次初中同学会，我鬼使神差的也去了，当时的姑娘们都长大了，当初的种种是是非非好像大家也没什么印象了。后来走在街上看到小学同学，那些漂亮艳丽的女同学，还热情跟我打招呼，说要找我去玩。我心里隐隐觉得好神奇，童年的那些打打闹闹，似乎就这么过去了。 

　　哦……好像只说了女同学的事儿。至于那个时候的男同学么，我看我是比较早熟的，真不好意思，大家别嘲笑我。作为自认为的丑小鸭，我当年也喜欢过很多很多很多的男孩子，大多不了了之，但这些经历大概让我的不自信进一步恶化了吧。上次同学会上再见一个以前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生，大概是从幼儿园起到初中，嗯，哈哈，不可思议吧。我们的关系其实一直还算很不错的，只是他太受欢迎了，对他的好只能是半遮半掩的。再见面，当年稚嫩的感觉自然是没有了，友情倒是还在，据他说，是“有一种特别的说不出来的很好的感觉”，我还莫名地感动了半天。 

　　昨天带着这些思绪入睡，梦里就梦到这群孩子了。回到了初中的时候，有这个男生送我生日礼物，等等等等。醒来觉得很不可思议。过去的回忆是要这样不断地挖掘，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意识中吗？在那里，是不是可以找回那个失落的自己？ 

　　唉，一开始提出的十万个为什么，现在一个也还没回答。可是这样的追溯，似乎也不是毫无意义的，至少慢慢的，也许我可以去接触一些痛苦的记忆，并把它们和今天的我联系起来，更好地理解现在我。把这样一些“不堪”的记忆，写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地方，也是我刻意为之。我要自己和大家都知道，实际发生了的事，就是存在了的，就是不容否认了的，再难过再不堪，也要敢承认敢面对，对于一个诚恳并且自信的人，面对真实的感受，就不该有“羞耻”这么一说。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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